酸辣粉不加醋呀

郎心自有一双脚 隔江隔海会归来

【期行】(二)(执光)



只道是  天下说谎的人  都有情可原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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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一片叶子打着旋落到他手上的时候,刚吹完一阵风。

他仍穿着一身淡色薄衫,摊开手心低垂了眉眼去瞧,好半天的,轻微的叹息瞬时凝成一团白雾,北边果然是冷些,他想。

执明并没有过多为难他,只派人将他带回天权,囚禁在这宫殿里,偌大的院子,却是连个守卫都没有,成日里没有一点声响,如今就连这最后一点生命,也在北方寒冬里消失殆尽了。

他突然觉得很空。

他知道不是执明大意,他心里明镜似的,就算无人看守,他也踏不出这个院子半步。每日里就只有宫人给他送过来许多东西,多是御寒的衣物汤药,但执明从来没有露过面。

他没有拒收的权力,但他有不用这些的东西的权力。他心里想着执明这样做也无非是为了嘲讽,嘲讽他如今事事都在他掌控中,嘲讽他只能被动接受天子的施舍。

像是两个人暗中较着劲,谁都不肯认输。

但这些执明是不知道的。

就像他也不知道,执明其实伤的极重,医丞只是略微处理了皮外伤一行人就紧赶着回了天权,据说是故土养人,于王上的伤会好些。

于是山高水长,一路颠簸,伤不但没好,反而每况愈下,半路有回就差要拟遗诏了。

莫澜在马车里晃着身子,神色总是哀戚,心里着急却又毫无办法,只道是还能怎么样呢,哪里是什么故土养人,不过是王上怕天璇王被带回天权会受到为难,就闹腾着一定要一同回去。

“所以您就这般为难自己?”

“万一呢,莫澜,本王废了好大的力气,担不起这个万一的”

他还想再劝两句,却瞧着执明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泪水,叫他生生哽在喉咙里,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。

果然,回到天权的时候,众人哪里还管得了一个亡国之君,文武百官皆是心有惶惶,太傅更是寝食难安,同他一道日夜守着,只盼着祖宗保佑,他天权王室就执明一个后代,如何经得起折腾。

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天下共主之位,莫非天权当真就没这个福气?

那阵子天权前前后后不知找了多少江湖郎中,各种偏方都试过了,也只起了些微的作用,急的太傅恨不得自己替执明受这罪。

后来开始好转的时候,还是得益于一位西域来的青年,那人开出的那方子药邪门的很,只不过的的确确让执明身体好了起来,高烧也退了下去。

就这样两个多月,待到执明醒过来的时候,天权落了第一场雪。

太傅见着直呼列祖列宗保佑,然后便支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,一旁候着的莫澜忙遣了宫人送太傅回去歇息,尔后便在床榻前半跪着,直到医丞确认了无碍,才放下心来。

病去如抽丝,执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,眼窝深深陷了下去,甫一转醒,眼皮还耷拉着,只扬起手胡乱抓着什么,莫澜只好伸出手接着,轻声开口问了句,“王上,您可还好?”

涣散的瞳孔逐渐找回焦点,抓住莫澜的手执明就急切的问,“他呢,他如何了?”

莫澜忽的一哽,然后便安抚般回应,“很好的,都按您先前交待的照顾着的。”

“那就好”,执明点点头,尔后气息平稳下来,才放心的又睡过去了。

莫澜替他掖好被角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,西域青年瞥了一眼熟睡的人,也跟着走了出去。

屋外大雪没有停歇的样子,莫澜堪堪在廊檐下站定,待到那青年一道出门,还是有些不放心,复又问了一遍,“子煜,吾王可当真是好了?”

子煜点点头,说,“当真好了。”

莫澜此刻终于舒了口气,一旁的人因为回话身子略微侧向他,此刻一抬头便能看见他眼底因连日来操劳导致的暗青色,明显双眼无神的样子,便忍不住开口,“县主也要多注意身子的好。”

这话很平常,不过不知怎么的,在莫澜听来却琢磨出几分旁的味道,清咳一声尴尬的笑笑,尔后想到什么似的,又敛了神色。

天权一统钧天已有月余,眼下正是杂事繁多之时,他还需得把折子都整理好了,再给执明送过来,片刻不得迟缓,哪还有时间休息。

先前执明拨了两队人马前后把守开阳王城,就是因着这不起眼的小国实在是棘手,若是没什么动静还好,这一下突地冒出来,真叫人轻易铲除不了,又留他不得。

好在执明的病被太傅压了下来,如今这天下还算是安定,只是莫澜想着前日里收到的信笺,愈发的不安起来,万事待定,格局不明,当真不好说。

说来也可笑,他在外名声可实在算不得好,日日享乐无所事事,他自己都几乎要忘了,他莫家可也是天权朝中重臣。这段时间跟着执明忙上忙下,他居然也要开始处理这般复杂之事,当真为难。

子煜见他不再回话,也不多说,两个人并肩立着,看着眼前这场大雪,一点点将世间大地掩埋下去。

待到莫澜再入宫的时候,已是三日后。大雪来的快,去也快,踩着前日里落下的冰渣子踏入寝宫时,执明正起身穿衣。

子煜在一旁不断劝着,最后也来了脾气,“那位到底是何人,需要你堂堂国君去低声下气!”

执明自顾自穿着衣裳,对着子煜心虚的笑,他说,“你不懂,在我们这儿,这叫做一日不见,如……如隔三秋!”

“你们中原人就是文邹邹!随你去吧!反正我也没有第二颗药可以救你了!”子煜看他这样也不再劝阻,抱着手立在一旁不出声了,只独自生闷气。

执明瞥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,转过身看见莫澜又立马招手,“诶你过来,帮本王一把,本王不好动”

“王上这是要去何处?”,莫澜心里想着太傅一再的嘱咐,顿时觉得头都要大了,只连忙抚着这不让人省心的主子。

“你先过来”,执明又一次朝他招手,许是太久没下床,这番折腾倒耗去了他大半气力似的,喘了会气才接着说,“你就扶本王出去走走,整日里躺着,还对着一副臭脸,本王都快要发霉了”

子煜闻言更加气闷了,莫澜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安慰,随即让宫人将折子放到一旁,搀着执明一步步往外走。

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,执明已经甩了他的手踏入了偏院,挺直了背负着手,平稳的朝着不远处的人走去,完全看不出半点虚弱的样子,只他明白,执明额前一层薄汗,表明他正极力忍耐着痛楚。

但他最终也只能无声跟在后头,只随时准备着接下自家王上不知什么时候会倒下的身子。

“你还真是有兴致,穿这么点出来赏雪”,他的王上声音还有些颤。

陵光听到声音的一刻身子有一瞬的僵硬,尔后又很快掩去,转过身子还带着讥讽

“怎么,如今孤王赏个雪,你也要限制?”

“本王可不是那般小气之人,如何,我天权这般风光,怕是你一生都未曾见过罢。”他行至陵光身侧,下意识抬手将那双冻的通红的手捂入怀中,尔后低头呵了口气。

可笑的是,他自己双手也是冰凉。两个同样寒冷的人凑在一起,谁都没能温暖对方。

陵光只怔了一瞬,很快便挣脱开来,偏头不屑嗤笑,“不过尔尔。”

这就很难堪,但他倒也不恼,只是笑笑,伸手解了身上的大氅,兜头就给陵光披上,他的手还有些抖,莫澜瞧得清楚。

陵光想避开,终归还是执明力气大些,便只由着他凑近了自己在胸前打着结,冰凉的触感时而摩挲过他的脖颈,叫他平白打了个颤。

他是一直在院子里待着,身子凉很是正常,可没想到执明的手竟比他身子还凉,于是微微的皱了眉,语气却还是十分的不客气。

“你这又是做什么,刻意示好来羞辱我么?”

他不紧不慢的打着结,喉咙忽然一痒,然后拼命忍住咳嗽的冲动,闷着声音回道,“话不能这么说,本王如今是这天下共主,气度自然是与以往不同。”

“嘁”,陵光没再回话,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。

“怎么不说话了,这般没有生气?”他抬起头去,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人别扭的姿态,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,莫澜见状,在心底叹口气退到一旁转过身去。

陵光听着他反反复复接不上头的话,不免有些恼怒,他何时需要旁人这般质问啰嗦?想着就更加气恼,没好气的瞪他一眼。

“还不都是拜你所赐!”

“本王可不是这样的人”,说着他又向前走了一步,离陵光更近了些,气息吐在他耳畔,似情人呢喃,“陵光,若只是这样,好没意思的。”

陵光的手掩在大氅下,蓦地攥紧了拳头,脸上却是带着笑,“怎么,就这么怨我逼死了他么?”

他自以为他戳到了执明的痛骨,一边暗自得意,一边却忍不住心酸。

执明倒是歪着脑袋想了半天,像是在思考他说的是谁一样,最后干脆将脑袋搁在他肩头,伸出手环住他,没用力,却不容拒绝。

两个人都消瘦不少,抱在一起还有些硌,执明吃吃的笑,“本王先前当真以为你是不服输,原是在吃醋啊。”

陵光脸上浮现一丝红来,伸手将他推开,自顾自的进了房子,将门一摔,“嘭”的一声响,震落少许屋檐积下的雪。

他因为这股子力道踉跄了一步堪堪倒在莫澜怀里,忍不住似的喘了几声,“真是,还同以往一样……回去罢。”

此时莫澜终于忍不住开口,“王上,您何苦?”

“回去罢,让他瞧见了,又要笑话本王了。”

莫澜抿着唇,再怎么着急也没有办法,他知道执明还是不放心,非得自己亲眼确认无误了才肯停歇。心下百转千回,面上还是什么都没表现,只好又重新将人带回寝殿。

太傅知道这事的时候将他指着鼻子骂了一通,脸都红了抚着胸口喘气,稍稍平静下来却是皱了眉头,这下才想起了王上带回来的那位天璇国主。

“王上爱胡闹,你也跟着他闹不成!”

“可王上是有他的打算的……”

听了这话太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“打算!他这个样子能有什么打算!一开始我就不赞同与天璇结盟,后来闹出那样的事,我天权损失惨重,如今王上竟还要留着这样的人吗!”

“您消消气,王上心里有数呢,不会乱来的!”

莫澜小心的看着眼色,得着机会就寻了借口退出去了,真真是,王上的锅都让他背了。

出了议事殿他便在回廊里转了个弯,照执明吩咐的,将先前养着的雀鸟在偏院外头放了进去,又在外头等了许久,确认无误才缓缓离开,心里是万般无奈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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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可能是有毒…这还是个没有大纲的文_(:з」∠)_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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